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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我將我剖了開來

那時候好像並不太痛

可是當我在一次看到這些文字的時候

卻有那麼一點點結了痂後的疤痕的搔癢

那麼令人不快

 

 

  那時候是在一個很吵雜的空間,四面八方充滿著陌生的臉孔,一張一張的臉一群一群的聚在一起,好像認識了很久的朋友一樣,說的話題也都是那種重複性極高的噓寒問暖和自我介紹。我坐在一個很不熟悉的環境,雖然和以前一樣是木製的書桌和椅子。

        現在,一切就這麼開始,我不得不接受的高中生活。

        一切突然變得如此不同,很多以前所習慣的生活方式都改變了。我不再睡到七點緩緩走路上學,取而代之的是六點半的公車站牌,等待固定的公車班次;班上同學不再出現在生活環境附近,甚至沒有女孩;運動服不再被允許穿進校門,而得在校內更換;老師們不再苦口婆心的一步一步指導,而是讓我們有更多的自治空間,那就是高中生口中所謂的自由。

        我好不習慣這種生活,應該說,我害怕適應這種生活,我不想改變我原本的生活習慣。我不想改變,於是我一開始將自己武裝起來,瑟縮在牆角,不太和人交際。這使得一開始和我有交集的高中同學,都是那種熱衷於和人交際的傢伙。說實在話,我不是很喜歡他們,但為了不讓我自己看起來是那麼樣的難以相處,即使我覺得他們說的話是多麼的無聊,我還是得邊點頭邊說出「是喔」那一類的話。我認為我這些動作很明顯的只是應付交差,但在他們看來好像都是正常的交際應酬。於是,他們繼續和我說著那些我依然認為很無聊的東西。

        漸漸的,我習慣於應付這些每天一直上演的劇碼,就像例行公事一樣。但我的生活和心靈越來越空洞。

我流失了很多靈感,我變得很難去表達某一件我本來可能可以很有看法的事情,說出來的話越來越趨向於模稜兩可和不確定。我開始喜歡用也許、應該、又或者、可能、如果來表達一件已經很確定的事實,因為我不是很想肯定,肯定要背負的責任太大,我懶得去扛。又因為我很懦弱,我選擇了這種生活,累積這種應酬式的對話,我漸漸有了自己的小團體,然後混入了人群,變得好像跟大家很像,但卻怎麼樣都不像自己。

於是我選擇重新定義自己,然後變了。

新生活的展開對我來說一切都很順利,我有一群好像很熟的朋友,每當聚在一起總可以大吵大鬧、無法無天。我好像真的體驗到高中生和國中生不同在哪,我好像真的體會到那種屬於高中生的自由是什麼,只要我和他們聚在一起。我好像得到一種以前從來沒有過的快樂,一種屬於喧鬧的快樂,跟著大團體鼓譟的快樂。即便狂歡後的孤單感仍然在獨自一個人的時候襲來,但我早已習慣那種孤單,反而更期待下次的歡快。然後以前的那些我這時認為的自命清高,就完完全全的被我丟在腦後。

 

直到這件事情的發生。他是我高中的同班同學,一開始他也和我一樣是屬於人群中較被動的那群,我們本來都是如此的低調。我一開始以為他很沉默,熟識了之後才了解他是怎麼樣的一個人,和他給別人的第一印象完全不同。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,我們兩個突然變得很要好。沒有原因,應該說到現在我也還不知道原因。就像那種分組都會分在同組,位置也都選附近坐,中午一起去合作社,放學一起走的那種。所謂黏在一起的朋友。這種感覺讓我覺得很新鮮,但我也很快的就適應了。畢竟,我也累積了很多那些和人交際應酬的能力。

這種日子持續了一段時間,一直到我明顯的感覺到,他突然不理我了。和他的關係好像全然斷掉一樣,雖然在同一組,但小組討論報告的時候我們完全沒有交談;雖然彼此就坐在隔壁,但我們無視對方的程度甚至到了連視線都不會對到。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,我完全來不及反應,甚至沒有做任何反應。我就這樣讓他不理我,而我也從來沒有問。和他的關係就這麼斷的莫名其妙,也許是我們之間曾經發生過的一個小摩擦,或許雙方都認為這是習以為常的任性,然後,我們從此再也沒有提及它,最後,就在也沒有在各自的生活中提及彼此。

這種感覺好似曾相似,就像我以前一樣。

對,就是我的過去,那個國中的我,我一直都不願想起來的那個時段。

對於那個國中時期的我,我覺得囂張和跋扈都不夠形容那時候的我,自視甚高、自命不凡這些好像也不夠完全。我仗著自己有一些小聰明,只要別人有一點出錯還是什麼,我就會捉著那點攻擊,不帶任何意識的。我相信著我所相信的那些真理,固執的認為那些是唯一正確的,然後和那些不認同我的人爭辯那些我所相信的。我像一隻長滿參差不齊的刺的刺蝟,沒有方向和目的的到處傷人。只有那些運氣好走對了方向,才能接近我而不被我刺傷。不知不覺中,我得罪了好多人。而那些沒被我刺傷的傢伙,就成為了和我共同理念的朋友,我將他們當作我推心置腹的朋友,而我也一直認為他們也是如此看待我的。可是刺蝟的刺總是藏不住的,那些離我如此靠近的人們,也終將被我刺得遍體鱗傷。

        這件事情就像一個引子,讓這些事情又重新被掀上了我的腦中。不然我想我永遠不會願意去回想這些,已經被我選擇性的丟到腦後那塊積了厚重灰塵的灰暗角落,動也不想動他的那種。現在卻不經意的像翻書一樣,一頁一頁的掃過,每一頁的畫面都是那麼的歷歷清晰,讓我覺得有點噁心,可是他們仍然一個拉著一個,全部傾瀉出來,在我快要不堪負荷的腦中。

        我突然害怕了起來,我以為上高中的改變不會讓我再有這種問題。結果竟然還是存在,而且這次我找不到原因在哪。此後,我還是習慣性的社交應酬,就是那種假笑式的,我不太敢跟人群變得太熟,因為從之前的經驗判斷那之後可能會變得很麻煩,我還是一樣又懶又懦弱,所以我不敢。朋友還是很多,但是卻沒有稱的上是好朋友的。到此,我才發現,原來每個人一開始到結束都是如此的孤獨,不論你採取的是什麼模式。

所以,我現在維持的就是這個樣子,我不想我目前的生命模式有什麼改變,我怕改變,我怕改變後會失去什麼,即使可能會多得到一些其他,但我還是深信且固執的認為:沒有必要改變一個我認為好的改變。於是我繼續這麼下去,不管他們認同與否。

如果它一開始就是一層很厚很厚的痂,既然已經存在在這裡這麼久了,又何必把它掀開來弄痛自己,反正到了某天他還是會自動剝離,而且不帶任何一點痛覺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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